第7章（小修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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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隔三差五的只要有人去鎮上，蘇糖就會讓他們幫忙捎點東西回來，這段時間吃的用的沒少往家裏添置。
老太太原本就不圖她什麽，只覺得有個人說話解悶挺好的，而且她一個小姑娘離家在外也不容易，能幫襯就幫襯點。
蘇糖覺得陳家雖不富裕，但真的很溫暖，也許正是因為這樣，陳應舟才會在面對諸多惡意時仍能克制自己，不去傷害別人。
幾乎每天上工之前陳奶奶都會囑咐一遍陳應舟，讓他多幫助蘇糖。
蘇糖笑嘻嘻跟在陳應舟身後，學著陳奶奶的話，“你要多幫助我。”
陳應舟雖然不吭聲，但每次幹完自己的活都會去幫蘇糖幹一陣，蘇糖看著一旁埋頭苦幹的陳應舟，倒有點不好意思了，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，沒想到他還真上心了。
不過正是這樣他倆倒是每天都能一起回家，回家的路上蘇糖總是主動找他說話，起初陳應舟只是敷衍應和，慢慢的也能跟她說幾句，對她的態度也沒有先前那麽冷漠，但基本還是面無表情。
不過除了蘇糖以外的其他人若是跟他說話，他依舊是陰沈沈的看著人家，一臉的不好惹，不把人家嚇跑不罷休。
徐豪每次看到蘇糖對著陳應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能有說有笑時，都忍不住佩服她，他不止一次跟魏懷旭吐槽，這個陳應舟怎麽只跟蘇糖說話，都不理他們哦！
魏懷旭推了推眼鏡，給他支招，“那你可以主動理他。”
徐豪一想到陳應舟的冷漠臉和嫌棄眼，渾身的毛孔都在拒絕。
不了不了，怕了怕了。
————
蘇糖很喜歡望水村的清晨，這種寧靜和安逸似乎還停留在她的記憶中，她和外婆在鄉下生活的那幾年，是她最快樂的日子，可如今眼前存在的一切反倒讓她覺得不真實。
她今天比往前起得早，太陽還沒升起來，蘇糖坐在院子裏，看著東邊的天空一點點放亮。
陳應舟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蘇糖坐在小板凳上呆呆的望著天空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但很專註，以至於都沒發現他就站在身後。
蘇糖在望著天空，陳應舟在看著蘇糖。
對於家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，陳應舟一開始是抗拒的。
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獨來獨往，對誰都一臉冷漠，其他人對他也是避之不及，陳應舟覺得這樣挺好的，沒人打擾，他就可以自己安安靜靜的呆著。
可那個從城裏來的女知青總是不讓他清凈。
“陳應舟你就幫幫我吧！”
“陳應舟你吃不吃雞蛋？”
“陳應舟給你吃糖。”
“陳應舟你吃飽了嗎？”
“陳應舟我們一起去幹活吧。”
“陳應舟你等等我啊！”
......
在過去的十八年裏，陳應舟從來沒有如此密集的從別人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。
以至於他都有點幻聽了。
這個女知青飯吃得不多，人也又瘦又小，幹活還慢，拔稭稈都能把手磨出水泡，真的很沒用。
可她卻一點也不怕他，不管他的表情多陰沈，語氣多冷漠，她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，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，像鍍上了一層春光，溫暖又耀眼。
蘇糖是第一個誇他厲害的人，也是第一個說要跟他做朋友的人。
她好像，跟別人不太一樣。
————
播種是大事，這關系到一年的收成，蘇糖跟著大家勞動，誰都不敢偷奸耍滑，馬虎大意。
可總有那麽一個兩個例外的。
陳應舟前兩天被分到南邊的一塊地種玉米，跟他一起的除了魏懷旭和徐豪，還有望水村的一對兄弟，姓李，村裏人都叫他倆李大和李二。
這兄弟倆長得就賊頭賊腦，三十好幾還沒娶妻，平時幹活還喜歡偷奸耍滑，當著領導的面一個樣，離了領導又一個樣。
南邊這塊地不算大，劉海奎當時分配活的時候算計好了，這幾個人要是不偷懶的話，三天準保能幹完。
今天就是第三天，午飯過後劉海奎來檢查，卻發現還剩一大片沒播種，下工之前根本完不成。
劉海奎這人生產積極性特別高，平時咋笑咋鬧都行，可一到幹活的時候就很嚴格，規定的任務完不成他真會罵人，他過來的時候一看就火了，也不管你是知青還是一起那麽多年的鄰裏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。
他嗓門大，又虎著臉，嚇得魏懷旭和徐豪拎著小鏟子不敢吱聲。
真是冤死了，他倆已經很努力了，腰酸背疼不說，忙到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。
陳應舟就算被罵也是面無表情，自己幹著自己的活。
李大和李二剛才還散漫的說閑話，見劉海奎過來了立馬裝作埋頭苦幹的模樣，被說落後還辯駁了幾句：“隊長，咱們兄弟倆可是盡力了，可這城裏來的娃幹活就是不中，你看看，幹的慢不說，還拖大家後腿，也不知道種的咋樣，我看這塊地今年的收成是懸了。”
魏懷旭和徐豪本來就被劉海奎嚇夠嗆，一聽李家兄弟這麽說就更慌了，可又不敢插嘴，畢竟他倆是新手，李家兄弟幹了那麽多年農活，經驗肯定比他倆豐富，人家既然說知青幹得不好，那肯定有道理。
徐豪摸著自己手上的大水泡，委屈的不行，早知道他就不下鄉了，在家吃香的喝辣的當他的小少爺多好，這何苦來的。
陳應舟冷著臉看了李家兄弟一眼，沒說話。
劉海奎臨走的時候還氣得不行，只留下一句話，“今天幹不完就別回家吃飯！”
魏懷旭和徐豪看著還剩下的一大片地，欲哭無淚。
見劉海奎走遠了，李大拎著小鏟子晃悠到了這倆知青面前，他本來個子就不高，還有點駝背，身上那件汗衫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，又臟又破。
他瞇著眼睛一臉的不屑，說道：“一看你們倆細皮嫩肉的就不是幹活的料，咋樣，害得大家都被隊長罵了吧？你說你倆好好地城裏放著不呆，非跑到我們這山溝溝裏禍害人，你倆也聽隊長說了，幹不完就不準回家，要不是你倆磨蹭拖拉，咱哥倆也不能受牽連。”
李二在一旁幫腔，“就是，我們哥倆算是被你倆害慘了，要我說，這剩下的活就該你倆幹。”
魏懷旭推了推眼鏡，打量了一下剩下的耕地，這要是只靠他倆的話，估計今晚不用睡覺了。
李家兄弟還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風涼話，其實就是不想幹活，魏懷旭和徐豪被說得臉通紅，可在資深農民面前，他倆確實是菜雞。
“還幹不幹活了？”
一直沒說話的陳應舟突然一句話，讓李家兄弟停下了連珠炮似的責難。
陳應舟臉色陰沈，讓李家兄弟有些打怵。
李二推了推李大，給他個眼神，李大立馬會意，兄弟倆又晃悠到陳應舟面前。
“呸。”李大啐了口唾沫，皮笑肉不笑道：“我當是誰在這放屁呢？原來是老陳家的小狼崽子。”
小狼崽子四個字，觸到了陳應舟的逆鱗。
原本就陰沈的臉又冷了幾分，陳應舟冷靜的可怕，淩厲的眼神好像帶刺，他握著拳頭，緊抿的雙唇幾乎沒有血色，兇狠的瞪著李家兄弟。
李二拉著李大往後退了一步，有些害怕，但還嘴硬道：“咋的，小狼崽子還要咬人不成？”
魏懷旭和徐豪見他這樣也擔心，趕緊過來拉住他，生怕他跟李家兄弟打起來。
從小到大陳應舟被人說過那麽多次，但每次都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氣。他漸漸冷靜下來，可聲音卻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。
“今天的活，幹不完不怨他倆，怨你倆。”陳應舟一字一頓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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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太原本就不圖她什麽，只覺得有個人說話解悶挺好的，而且她一個小姑娘離家在外也不容易，能幫襯就幫襯點。
蘇糖覺得陳家雖不富裕，但真的很溫暖，也許正是因為這樣，陳應舟才會在面對諸多惡意時仍能克制自己，不去傷害別人。
幾乎每天上工之前陳奶奶都會囑咐一遍陳應舟，讓他多幫助蘇糖。
蘇糖笑嘻嘻跟在陳應舟身後，學著陳奶奶的話，“你要多幫助我。”
陳應舟雖然不吭聲，但每次幹完自己的活都會去幫蘇糖幹一陣，蘇糖看著一旁埋頭苦幹的陳應舟，倒有點不好意思了，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，沒想到他還真上心了。
不過正是這樣他倆倒是每天都能一起回家，回家的路上蘇糖總是主動找他說話，起初陳應舟只是敷衍應和，慢慢的也能跟她說幾句，對她的態度也沒有先前那麽冷漠，但基本還是面無表情。
不過除了蘇糖以外的其他人若是跟他說話，他依舊是陰沈沈的看著人家，一臉的不好惹，不把人家嚇跑不罷休。
徐豪每次看到蘇糖對著陳應舟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能有說有笑時，都忍不住佩服她，他不止一次跟魏懷旭吐槽，這個陳應舟怎麽只跟蘇糖說話，都不理他們哦！
魏懷旭推了推眼鏡，給他支招，“那你可以主動理他。”
徐豪一想到陳應舟的冷漠臉和嫌棄眼，渾身的毛孔都在拒絕。
不了不了，怕了怕了。
————
蘇糖很喜歡望水村的清晨，這種寧靜和安逸似乎還停留在她的記憶中，她和外婆在鄉下生活的那幾年，是她最快樂的日子，可如今眼前存在的一切反倒讓她覺得不真實。
她今天比往前起得早，太陽還沒升起來，蘇糖坐在院子裏，看著東邊的天空一點點放亮。
陳應舟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蘇糖坐在小板凳上呆呆的望著天空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但很專註，以至於都沒發現他就站在身後。
蘇糖在望著天空，陳應舟在看著蘇糖。
對於家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，陳應舟一開始是抗拒的。
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獨來獨往，對誰都一臉冷漠，其他人對他也是避之不及，陳應舟覺得這樣挺好的，沒人打擾，他就可以自己安安靜靜的呆著。
可那個從城裏來的女知青總是不讓他清凈。
“陳應舟你就幫幫我吧！”
“陳應舟你吃不吃雞蛋？”
“陳應舟給你吃糖。”
“陳應舟你吃飽了嗎？”
“陳應舟我們一起去幹活吧。”
“陳應舟你等等我啊！”
......
在過去的十八年裏，陳應舟從來沒有如此密集的從別人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。
以至於他都有點幻聽了。
這個女知青飯吃得不多，人也又瘦又小，幹活還慢，拔稭稈都能把手磨出水泡，真的很沒用。
可她卻一點也不怕他，不管他的表情多陰沈，語氣多冷漠，她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，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，像鍍上了一層春光，溫暖又耀眼。
蘇糖是第一個誇他厲害的人，也是第一個說要跟他做朋友的人。
她好像，跟別人不太一樣。
————
播種是大事，這關系到一年的收成，蘇糖跟著大家勞動，誰都不敢偷奸耍滑，馬虎大意。
可總有那麽一個兩個例外的。
陳應舟前兩天被分到南邊的一塊地種玉米，跟他一起的除了魏懷旭和徐豪，還有望水村的一對兄弟，姓李，村裏人都叫他倆李大和李二。
這兄弟倆長得就賊頭賊腦，三十好幾還沒娶妻，平時幹活還喜歡偷奸耍滑，當著領導的面一個樣，離了領導又一個樣。
南邊這塊地不算大，劉海奎當時分配活的時候算計好了，這幾個人要是不偷懶的話，三天準保能幹完。
今天就是第三天，午飯過後劉海奎來檢查，卻發現還剩一大片沒播種，下工之前根本完不成。
劉海奎這人生產積極性特別高，平時咋笑咋鬧都行，可一到幹活的時候就很嚴格，規定的任務完不成他真會罵人，他過來的時候一看就火了，也不管你是知青還是一起那麽多年的鄰裏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。
他嗓門大，又虎著臉，嚇得魏懷旭和徐豪拎著小鏟子不敢吱聲。
真是冤死了，他倆已經很努力了，腰酸背疼不說，忙到中午飯都沒顧得上吃。
陳應舟就算被罵也是面無表情，自己幹著自己的活。
李大和李二剛才還散漫的說閑話，見劉海奎過來了立馬裝作埋頭苦幹的模樣，被說落後還辯駁了幾句：“隊長，咱們兄弟倆可是盡力了，可這城裏來的娃幹活就是不中，你看看，幹的慢不說，還拖大家後腿，也不知道種的咋樣，我看這塊地今年的收成是懸了。”
魏懷旭和徐豪本來就被劉海奎嚇夠嗆，一聽李家兄弟這麽說就更慌了，可又不敢插嘴，畢竟他倆是新手，李家兄弟幹了那麽多年農活，經驗肯定比他倆豐富，人家既然說知青幹得不好，那肯定有道理。
徐豪摸著自己手上的大水泡，委屈的不行，早知道他就不下鄉了，在家吃香的喝辣的當他的小少爺多好，這何苦來的。
陳應舟冷著臉看了李家兄弟一眼，沒說話。
劉海奎臨走的時候還氣得不行，只留下一句話，“今天幹不完就別回家吃飯！”
魏懷旭和徐豪看著還剩下的一大片地，欲哭無淚。
見劉海奎走遠了，李大拎著小鏟子晃悠到了這倆知青面前，他本來個子就不高，還有點駝背，身上那件汗衫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，又臟又破。
他瞇著眼睛一臉的不屑，說道：“一看你們倆細皮嫩肉的就不是幹活的料，咋樣，害得大家都被隊長罵了吧？你說你倆好好地城裏放著不呆，非跑到我們這山溝溝裏禍害人，你倆也聽隊長說了，幹不完就不準回家，要不是你倆磨蹭拖拉，咱哥倆也不能受牽連。”
李二在一旁幫腔，“就是，我們哥倆算是被你倆害慘了，要我說，這剩下的活就該你倆幹。”
魏懷旭推了推眼鏡，打量了一下剩下的耕地，這要是只靠他倆的話，估計今晚不用睡覺了。
李家兄弟還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風涼話，其實就是不想幹活，魏懷旭和徐豪被說得臉通紅，可在資深農民面前，他倆確實是菜雞。
“還幹不幹活了？”
一直沒說話的陳應舟突然一句話，讓李家兄弟停下了連珠炮似的責難。
陳應舟臉色陰沈，讓李家兄弟有些打怵。
李二推了推李大，給他個眼神，李大立馬會意，兄弟倆又晃悠到陳應舟面前。
“呸。”李大啐了口唾沫，皮笑肉不笑道：“我當是誰在這放屁呢？原來是老陳家的小狼崽子。”
小狼崽子四個字，觸到了陳應舟的逆鱗。
原本就陰沈的臉又冷了幾分，陳應舟冷靜的可怕，淩厲的眼神好像帶刺，他握著拳頭，緊抿的雙唇幾乎沒有血色，兇狠的瞪著李家兄弟。
李二拉著李大往後退了一步，有些害怕，但還嘴硬道：“咋的，小狼崽子還要咬人不成？”
魏懷旭和徐豪見他這樣也擔心，趕緊過來拉住他，生怕他跟李家兄弟打起來。
從小到大陳應舟被人說過那麽多次，但每次都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氣。他漸漸冷靜下來，可聲音卻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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